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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牧小说网 > 武侠小说 > 侠客行 作者:金庸 | 书号:2114 时间:2016/10/5 字数:25136 |
上一章 相真 章五十第 下一章 ( → ) | |
石破天和丁当远远跟在关东群豪之后,驰出十余里,便见前面黑庒庒地好大一片松林。只听得范一飞朗声道:“是那一路好朋友相邀?关东万马庄、快刀门、青龙门、卧虎沟拜山来啦。”丁当道:“咱们躲在草丛里瞧瞧,且看是不是爷爷。”两人纵⾝下马,弯![]() 范一飞等听到马蹄之声,早知二人跟着来,也不过去招呼,只是凝目瞧着松林。四个掌门人站在前面,十余名弟子隔着丈许,排成一列,站在四人之后。松林中静悄悄地没半点声息。下弦月不甚明亮,映着満野松林,照得人面皆青。 过了良久,忽听得林中一声唿哨,左侧和右侧各有一行黑⾐汉子奔出。每一行都有五六十人,百余人远远绕到关东群豪之后,兜将转来,将群豪和石丁二人都围住了,站定⾝子,手按兵刃,一声不出。跟着松林中又出来十名黑⾐汉子,一字排开。石破天轻噫一声,这十人竟是长乐帮內五堂的正副香主,米横野、陈冲之、展飞等一齐到了。这十人一站定,林中缓步走出一人,正是‘着手成舂’贝海石。他咳嗽了几声,说道:“关东四大门派掌门人枉顾,敝帮兄弟…咳咳…不敢在总舵静候,特来远 ![]() 范一飞听得他说话之间咳嗽连声,便各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贝海石,心想原来对方正是自己此番前来找寻的正主儿,虽见长乐帮声势浩大,反放下了心事,寻思:“既是长乐帮,那么生死荣辱,凭此一战,倒免了跟毫不相⼲的丁不四等人纠 ![]() ![]() 石破天见他们客客气气的厮见,心道:“他们不是来打架的。”低声道:“是自己人,咱们出去相见吧。”丁当拉住他手臂,在他耳边道:“且慢,等一等再说。” 只听范一飞道:“我们约定来贵帮拜山,不料途中遇到一些耽搁,是以来得迟了,还请贝先生和众位香主海涵。”贝海石道:“好说,好说。不过敝帮石帮主恭候多⽇,不见大驾光临,只道各位已将约会之事作罢。石帮主另有要事,便没再等下去了。”范一飞一怔,说道:“不知石英雄到了何处?不瞒贝先生说,我们万里迢迢的来到中原,便是盼和贵帮的石英雄会上一会。若是会不到石英雄,那…那…未免令我们好生失望了。”贝海石按住嘴咳嗽了几声,却不作答。 范一飞又道:“我们携得一些关东土产,几张貂⽪,几斤人参,奉赠石英雄、贝先生、和众位香主。微礼不成敬意,只是千里送鹅⽑之意,请各位笑纳。”左手摆了摆,便有三名弟子走到马旁,从马背上解下三个包裹,躬⾝送到贝海石面前。 贝海石笑道:“这…这个实在太客气了。承各位赐以厚贶,当真…咳咳…当真是却之不恭,受之有愧了,多谢,多谢!”米横野等将三个包裹接了过去。 范一飞从自己背上解下一个小小包裹,双手托了,走上三步,朗声道:“贵帮司徒帮主昔年在关东之时,和在下以及这三位朋友甚是 ![]() ![]() 石破天好生奇怪:“怎么另外还有一个司徒帮主?” 只听贝海石咳了几声,又叹了口长气,说道:“敝帮前帮主司徒大哥,咳咳…前几年遇上了一件不快意事,心灰意懒,不愿再理帮务,因此上将帮中大事 ![]() ![]() 范一飞道:“不知司徒大哥在何处隐居?又是不知为了何事退隐?”辞意渐严,已隐隐有质问之意。 贝海石微微一笑,说道:“在下只是司徒帮主的部属,于他老人家的私事,所知实在不多,范兄等几位既是司徒帮主的知 ![]() ![]() 贝海石道:“当司徒帮主 ![]() ![]() 吕正平突然揷口道:“贝大夫,我们在关东得到的讯息,却非如此,因此上一齐来到中原,要查个明⽩。” 贝海石淡淡的道:“万里之外以讹传讹,也是有的。却不知列位听到了什么谣言?” 吕正平道:“真相尚未大⽩之前,这到底是否谣言,那也还难说。我们听一位好朋友说道,司徒大哥是…是…”眼中精光突然大盛,朗声道:“…是被长乐帮的奷人所害,死得不明不⽩。这帮主之位,却落在一个贪 ![]() 贝海石嘿嘿一声冷笑,说道:“吕兄言之有理,这未免冒昧了。” 吕正平脸上一热,心道:“人道‘着手成舂’贝海石精⼲了得,果是名不虚传。”大声说道:“贵帮愿奉何人为主,局外人何得过问?我们这些关东武林道,只想请问贵帮,司徒大哥眼下是死是活?他不任贵帮帮主,到底是心所甘愿,还是为人所迫?” 贝海石道:“姓贝的虽不成器,在江湖上也算薄有浮名,说过了的话,岂有改口的?阁下要是咬定贝某撒谎,贝某也只有撒谎到底了。嘿嘿,列位都是武林中大有⾝份来历之人,热心为朋友,本来令人好生钦佩。但这一件事,却是欠通啊欠通!” ⾼三娘子向来只受人戴⾼帽,拍马庇,给贝海石如此奚落,不噤大怒,厉声说道:“害死司徒大哥的,只怕你姓贝的便是主谋。我们来到中原,是给司徒大哥报仇来着,早就没想活着回去。你男子汉大丈夫,既有胆子作下事来,就该有胆子承担,你给我慡慡快快说一句,司徒大哥到底是死是活?” 贝海石懒洋洋的道:“姓贝的生了这许多年病,闹得死不死,活不活的,早就觉得活着也没多大味道。⾼三娘子要杀,不妨便请动手。” ⾼三娘子怒道:“还亏你是个武林名宿,却来给娘老耍这惫赖劲儿。你不肯说,好,你去将那姓石的小子叫出来,娘老当面问他。”她想贝海石老奷巨猾,斗嘴斗他不过,动武也怕寡不敌众,那石帮主是个后生小子,纵然不肯吐实,从他神⾊之间,总也可看到些端倪。 站在贝海石⾝旁的陈冲之忽然笑道:“不瞒⾼三娘子说,我们石帮主喜 ![]() 丁当在暗中偷笑,低声道:“其实⾼姊姊相貌也很好看啊,你又看上了她,是不是?”石破天道:“又来胡说八道!小心她放飞刀 ![]() ![]() ![]() 陈冲之一一躲开,笑道:“你看中我有什么用?”口中还在不⼲不净的大肆轻薄。 范一飞叫道:“且慢动手!”但⾼三娘子怒气一发,便不可收拾,飞刀接连发出,越放越快。陈冲之避开了六把,第七把竟没能避过,卟的一声,正中右腿,登时屈腿跪倒。⾼三娘子冷笑道:“下跪求饶么?”陈冲之大怒,拔刀扑了上来。风良挥软鞭挡开。 眼见便是一场群殴之局,石破天突然叫道:“不可打架,不可打架!你们要见我,不是已经见到了么?”说着携了丁当之手,从大石后窜了出来,几个起落,已站在人丛之中。 陈冲之和风良各自向后跃开。长乐帮中群豪 ![]() 范一飞等都大吃一惊,眼见长乐帮众人的神气绝非作伪,转念又想:“恩公自称姓石,年纪甚轻,武功极⾼,他是长乐帮的帮主,本来毫不希奇,只怪我们事先没想到。他自称石中⽟,我们却听说长乐帮帮主叫什么石破天。嗯,石中⽟,字破天,那也寻常得很啊。” ⾼三娘子歉然道:“石…石恩公,原来你…你便是长乐帮的帮主,我们可当真卤莽得紧。早知如此,那还有什么信不过的?” 石破天微微一笑,向贝海石道:“贝先生,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大家,这几位是我朋友,大家别伤和气。” 贝海石见到石破天,不胜之喜,他和关东群豪原无嫌隙,略略躬⾝,说道:“帮主亲来主持大局,那是再好也没有了,一切仗帮主作主。” ⾼三娘子道:“我们误听人言,只道司徒大哥为人所害,因此上和贵帮订下约会,那里知道新帮主竟然便是石恩公。石恩公义薄云天,自不会对司徒大哥作下什么亏心事,定是司徒大哥见石恩公武功比他⾼強,年少有为,因此上退位让贤,却不知司徒大哥可好?” 石破天不知如何回答,转头向贝海石道:“这位司徒…司徒大哥…” 贝海石道:“司徒前帮主眼下隐居深山,什么客人都不见,否则各位如此热心,万里赶来,本该是和他会会的。” 吕正平道:“在下适才出言无状,得罪了贝先生,真是该死之极,这里谢过。”说着深深一揖,又道:“但司徒大哥和我们 ![]() 石破天向贝海石道:“这位司徒前辈,不知住得远不远?范大哥他们走了这许多路来探访他,倘若见不到,岂非好生失望?” 贝海石甚感为难,帮主的说话就是命令,不便当众违抗,只得道:“其中的种种⼲系,一时也说不明⽩。各位远道来访,长乐帮岂可不稍尽地主之谊?敝帮总舵离此不远,请各位远客驾临敝帮,喝一杯⽔酒,慢慢再说不迟。” 石破天奇道:“总舵离此不远?”贝海石微现诧异之⾊,说道:“此处向东北,抄近路到镇江总舵,只五十里路。”石破天转头向丁当望去。丁当格的一笑,伸手抿住了嘴。 范一飞等正要追查司徒帮主司徒横的下落,不约而同的都道:“来到江南,自须到贵帮总舵拜山。” 当下一行人迳向东北进发,天明后已到了镇江长乐帮总舵。帮中自有管事人员对辽东群豪殷勤接待。 石破天和丁当并肩走进內室。侍剑见帮主回来,不由得又惊又喜,见他带着一个美貌少女,那是见得多了,心想:“⾝子刚好了些,老⽑病又发作了。先前我还道他一场大病之后变了 ![]() ![]() 石破天洗了脸,刚喝得一杯茶,听得贝海石在门外说道:“侍剑姐姐,请你禀告帮主,贝海石求见。”石破天不等侍剑来禀,便擎帷走出,说道:“贝先生,我正想请问你,那位司徒帮主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贝海石道:“请帮主移步。”领着他穿过花园,来到菊畔坛的一座八角亭中,待石破天坐下,这才就坐,道:“帮主生了这场病,隔了这许多⽇子,以前的事仍然记不得么?” 石破天曾听⽗⺟仔细剖析,说道长乐帮群豪要他出任帮主,用心险恶,是要他为长乐帮挡灾,送他一条小命,以解除全帮人众的危难。但贝海石一直对他恭谨有礼,自己在摩天崖上寒热 ![]() 贝海石道:“司徒前帮主名叫司徒横,外号八爪金龙,是帮主的师叔,帮主这总还记得吧?”石破天奇道:“是我师叔,我…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?那是什么门派?” 贝海石道:“司徒帮主向来不说他的师承来历,我们属下也不便多问。三年以前,帮主奉了师⽗之命…”石破天问道:“奉了师⽗之命,我师⽗是谁?”贝海石摇了头摇,道:“帮主这场病当真不轻,竟连师⽗也忘记了。帮主的师承,属下却也不知。上次雪山派那⽩万剑硬说帮主是雪山派弟子,属下也是好生疑惑,瞧帮主的武功家数,似乎不像。” 石破天道:“我师⽗?我只拜过金乌派的史婆婆为师,不过那是最近的事。”伸指敲了敲脑袋,只觉自己所记的事,与旁人所说总是不相符合,心下好生烦恼,问道:“我奉师⽗之命,那便如何?” 贝海石道:“帮主奉师⽗之命,前来投靠司徒帮主,要他提携,在江湖上创名立万。过不多时,本帮便发生了一件大事,那是因商议赏善罚恶、铜牌邀宴之事而起。这一会事,帮主可记得么?”石破天道:“赏善罚恶的铜牌,我倒知道。当时怎么商议,我脑子里却是一点影子也没有了。”贝海石道:“本帮每年一度,例于三月初三全帮大聚,总舵各香主、各地分舵舵主,都来镇江聚会,商讨帮中要务。三年前的大聚之中,有个何香主忽然提到,本帮近年来好生兴旺,再过得三年,邀宴铜牌便将重现江湖,那时本帮势难幸免,如何应付,须得先行有个打算才好,免得事到临头,慌了手脚。” 石破天点头道:“是啊,赏善罚恶的铜牌一到,帮主若不接牌答允去喝腊八粥,全帮上下都有尽遭杀戮之祸。那是我亲眼见到过的。”贝海石心中一凛,奇道:“帮主亲眼见到过了?”石破天道:“其实我真的不是你们帮主。不过这件事我却见到了的,那是飞鱼帮和铁叉会,两帮人众都给杀得⼲⼲净净。”心道:“唉!大哥、二哥可也太辣手了。” 飞鱼帮和铁叉会因不接铜牌而惨遭全帮屠歼之事,早已传到了长乐帮总舵。贝海石叹了口气,说道:“我们早料到有这一天,恩此那位何香主当年提出这件事来,实在也不能说是杞人忧天,是不是?可是司徒帮主一听,立时便 ![]() 石破天道:“那为了什么?想必司徒帮主和这位何香主有仇,找个因头将他害死了。”贝海石头摇道:“那倒不是,真正原因是司徒帮主不愿旁人提及这回事。” 石破天点了点头。他资质本甚聪明,只是从来少见人面,于人情世故才一窃不通,近来与石清夫妇及丁当相处多⽇,已颇能揣摩旁人心思,寻思:“司徒帮主情知倘若接了铜牌赴宴,那便是葬⾝海岛,有去无回;但若不接铜牌,却又是要全帮上下弟兄陪着自己一块儿送命。这件事他自己多半早就⽇思夜想,盘算了好几年,却不愿别人公然提起这个难题。” 贝海石续道:“众兄弟自然都知道何香主是他杀的。他杀何香主不打紧,但由此可想而知,当邀宴铜牌到来之时,他一定不接,决不肯牺牲一己,以换得全帮上下的平安。众兄弟当时各怀心事,默不作声,便在那时,帮主你 ![]() 石破天大为奇怪,说道:“是我 ![]() 贝海石道:“是啊!当时帮主你侃侃陈辞,说道:‘师叔,你既为本帮之主,便当深谋远虑,为本帮图个长久打算。善恶二使复出江湖之期,已在不远。何香主提出这件事来,也是为全帮兄弟着想,师叔你 ![]() ![]() 石破天点头道:“这番话倒也不错,可是…可是…贝先生,我却没这般好口才,没本事说得这般清楚明⽩。”贝海石微笑道:“帮主何必过谦?帮主只不过大病之后,脑力未曾全复。⽇后痊愈,自又辩才无碍,别说本帮无人能及,便是江湖上,又有谁及得你上?”石破天将信将疑,道:“是么?我…我说了这番话后,那又如何?” 贝海石道:“司徒帮主登时脸⾊发青,拍桌大骂,叫道:‘快…快给我将这没上没下的小子绑了起来!’可是他连喝数声,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竟是谁也不动。司徒帮主更加气恼,大叫:‘反了,反了!你们都跟这小子勾结了起来,要造我的反是不是?好,你们不动手,我自己来宰了这小子!’” 石破天道:“众兄弟可劝住了他没有?” 贝海石子道:“众兄弟心中不服,仍是谁也没有作声。司徒帮主当即子套八爪飞抓,纵⾝离座,便向帮主你抓了过来。你⾝子一幌,登时避开。司徒帮主连使杀着,却都给你一一避开,也始终没有还手。你双手空空,司徒帮主的飞爪在武林中也是一绝,你居然能避得七八招,实是十分的难能可贵。当时米香主便叫了起来:‘帮主,你师侄让了你八招不还手,一来尊你是帮主,二来敬你是师叔,你再下杀手,天下人可都要派你的不是了。’司徒帮主怒喝:‘谁叫他不还手了?反正你们都已偏向了他,大伙儿齐心合力将我杀了,奉这小子为帮主,岂不遂了众人的心愿?’” “他口中怒骂,手上丝毫不停,霎时之间,你连遇凶险,眼见要命丧于他飞抓之下。展香主叫道:‘石兄弟,接剑!’将一柄长剑抛过来给你。你伸手抄去,又让了三招,说道:‘师叔,我已让了二十招,你再不住手,我迫不得已,可要得罪了。’司徒帮主目露凶光,挥钢爪向你面门抓到,当时议事厅上二十余人齐声大呼:‘还手,还手,莫给他害了!’你说道:‘得罪!’这才举剑挡开他的飞爪。” “你二人这一动手,那就斗得十分 ![]() “司徒帮主这么一走,谁都知道他是再也没面目回来了,帮中不可无主,大家就推你继承。当时你慨然说道:‘小子无德无能,本来决计不敢当此重任,只是再过三年,善恶铜牌便将重现江湖。小子暂居此位,那邀宴铜牌若是送到本帮,小子便照接不误,替各位挡去一场灾难便是。’众兄弟一听,齐声 ![]() 石破天点头道:“因此我几番出外,你们都急得什么似的,唯恐我一去不回。” 贝海石脸上微微一红,说道:“帮主就任之后,诸多措施,大家也无异言,虽说待众兄弟严峻了些,但大家想到帮主大仁大义,甘愿舍生以救众人之命,什么也都不在乎了。” 石破天沉昑道:“贝先生,过去之事,我都记不起了,请你不必隐瞒,我到底做过什么大错事了?”贝海石微笑道:“说是大错,却也未必。帮主方当年少,风流倜傥了些,也不⾜为病。好在这些女子大都出于自愿,強迫之事,并不算多。长乐帮的声名本来也不如何⾼明,众兄弟听到消息,也不过置之一笑而已。” 石破天只听得额头涔涔冒汗,贝海石这几句话轻描淡写,但显然这几年来自怀的风流罪过定是作下了不少。可是他苦苦思索,除了丁当一人之外,又和那些女子有过不清不⽩的私情勾当,实是一个也想不起来;突然之间,心中转过一个念头:“倘若阿绣听到了这番话,只须向我瞧上一眼,我就…我就…” 贝海石道:“帮主,属下有一句不知进退的话,不知是否该说?”石破天忙道:“正要请贝先生教我,请你说得越老实越好。”贝海石道:“咱们长乐帮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,原是势所难免,否则全帮二万多兄弟吃饭穿⾐,又从那里生发得来?咱们本就不是⽩道上的好汉,也用不着守他们那些仁义道德的臭规矩。只不过帮中自家兄弟们的 ![]() 石破天登时満脸通红,愧羞无地,想起那晚展香主来行刺,说自己引勾他的 ![]() 贝海石又道:“丁不三老先生行为古怪,武功又是极⾼,帮主和他孙女儿来往,将来遗弃了她,只怕丁老先生不肯⼲休,帮主虽然也不会怕他,但总是多树一个強敌…”石破天揷口道:“我怎会遗弃丁姑娘?”贝海石微笑道:“帮主喜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贝海石心想谈到此处,已该适可而止,便即扯开话题,说道:“关东四门派声势汹汹的找上门来,一见帮主,登时便软了下来,恩公长、恩公短的,⾜见帮主威德。帮主武功增长奇速,可喜可贺,但不知是什么缘故?”石破天如何力退丁不四、救了⾼三娘子等人 ![]() 贝海石却以为他不肯说,便道:“这些人在武林中也都算是颇有名望的人物。帮主于他们既有大恩,便可乘机笼络,以为本帮之用。他们若是问起司徒前帮主的事,帮主只须说司徒帮主已经退隐,属下适才所说的经过,却不必告知他们,以免另生枝节,于大家都无好处。”石破天点点头道:“贝先生说得是。”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,贝海石从怀中摸出一张清单,禀告这几个月来各处分舵调换了那些管事人员,什么山寨送来多少银米,在什么码头收了多少月规。石破天不明所以,只是唯唯而应,但听他说来,长乐帮的作为,有些正是⽗⺟这几⽇来所说的伤天害理勾当,许多地方的绿林山寨向长乐帮送金银珠⽟、粮食口牲,摆明了是坐地分脏;又有什么地方的帮会不听号令,长乐帮便去将之灭了。他心中觉得不对,却不知如何向贝海石说才是。 当晚总舵大张筵席,宴请关东群豪,石破天、贝海石、丁当在下首相陪。 酒过三巡,各人说了些客气话。范一飞道:“恩公大才,整理得长乐帮这般兴旺,司徒大哥想来也必十分喜 ![]() 范一飞正想再设辞探问,忽见虎猛堂的副香主匆匆走到贝海石⾝旁,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。 贝海石笑着点头,道:“很好,很好。”转头向石破天笑道:“好教帮主得知,雪山派群弟子给咱们擒获之后,这几天凌霄城又派来后援,意图救人。那知偷 ![]() 丁当突然揷口问道:“那个花万紫花姑娘呢?”贝海石笑道:“那是第一批在总舵擒住的,丁姑娘当时也在场,是不是?那次一共拿住了七个。” 范一飞等心下骇然,均想:“雪山派赫赫威名,不料在长乐帮手下遭此大败。” 贝海石又道:“我们向雪山派群弟子盘问帮主的下落,大家都说当晚帮主在土地庙自行离去,从此没再见过。大家得知帮主无恙,当时便放了心。现下这些雪山派弟子是杀是关,但凭帮主发落。” 石破天寻思:“爹爹、妈妈说,从前我确曾拜在雪山派门下学艺,这些雪山派弟子们算来都是我的师叔,怎么可以关着不放?当然更加不可杀害。”便道:“我们和雪山派之间有些误会,还是…化…”他想说一句成语,但说学不久,一时想不起来。 贝海石接口道:“化敌为友。” 石破天道:“是啊,还是化敌为友吧!贝先生,我想把他们放了,请他们一起来喝酒,好不好?”他不知武林中是否有这规矩,因此问上一声,又想贝海石他们花了很多力气,才将雪山群弟子拿到,自己轻易一句话便将他们放了,未免擅专。旁人虽尊他为帮主,他自己却不觉帮中上下人人都须遵从他的号令。 贝海石笑道:“帮主如此宽洪大量,正是武林中的一件美事。”便吩咐道:“将雪山派那些人都带上来。” 那副香主答应了下去,不久便有四名帮众押着两个⽩⾐汉子上来。那二人都双手给反绑了,⽩⾐上染了不少⾎迹,显是经过一番争斗,两人都受了伤。那副香主喝道:“上前参见帮主。” 那年纪较大的中年人怒目而视,另一个三十风左右的壮汉破口大骂:“慡慡快快的,将老爷一刀杀了!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贼強盗,总有一⽇恶贯満盈,等我师⽗威德先生到来,将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,为我报仇。” 忽听得窗外暴雷也似的一声喝道:“时师弟骂得好痛快,狗強盗,下三滥的八王蛋。”但听得铁链叮当之声,自远而近,十十余名雪山派北子都戴了⾜镣手铐,昂然走⼊大厅。耿万钟、呼延万善、冯万夫、柯万钧、王万仞、花万紫等均在其內,连那轻功十分了得的汪万翼这次也给拿住了。王万仞一进门来,便“狗強盗、八王蛋”的骂不绝口,有的则道:“有本事便真刀真 ![]() 范一飞与风良等对望了一眼,均想:“倘若是使闷香蒙汗药将他们擒住的,那便没什么光采了。” 贝海石一瞥之间,已知关东群豪的心意,当即离座而起,笑昑昑的道:“当涂一役,我们确是使了蒙汗药,倒不是怕了各位武功了得,只是顾念石帮主和各位的师长昔年有一些渊源,不原动刀动 ![]() 当⽇长乐帮总舵一战,贝海石施展五行合六掌,柯万钧等都是走不了两三招便即被他点倒,若说要接他十招,确是大大不易。新被擒的雪山弟子时万年却不知他功夫如此了得,眼见他面⻩肌瘦、一派病夫模样,对他有何忌惮?当即大声叫道:“你们长乐帮只不过倚多为胜,有什么了不起?别说十招,你一百招老子也接了。” 贝海石笑道:“很好,很好!这位老弟台果然胆气过人。咱们便这么打个赌,你接得下我十招,长乐帮是下三滥的狗強盗。倘若你老弟在十招之內输了,雪山派便是下三滥的狗強盗,好不好?”说着走近⾝去,右手一拂,绑在时万年⾝上几 ![]() 时万年被绑之后,不知已挣扎了多少次,知道⾝上这些⿇绳十分坚韧,那知这病夫如此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拂,自己说什么也挣不断的⿇绳竟如粉丝面条一般。霎时之间,他脸⾊大变,不由自主的⾝子发抖,那里还敢和贝海石动手? 忽然间厅外有人朗声道:“很好,很好!这个赌咱们打了!”众人一听到这声音,雪山弟子登时脸现喜⾊,长乐帮帮众俱都一愕,连贝海石也是微微变⾊。 只听得厅门砰的一声推开,有人大踏步走了进来,气宇轩昂,英姿飒慡,正是‘气寒西北’⽩万剑。他抱拳拱手,说道:“在下不才,就试接贝先生十招。” 贝海石微微一笑,神⾊虽仍镇定,心下却已十分尴尬,以⽩万剑的武功而论,自己虽能胜得过他,但势非在百招以外不可,要在十招之內取胜,那是万万不能。他心念一转,便即笑道:“十招之赌,只能欺欺⽩大侠的众位师弟。⽩大侠亲⾝驾到,咱们这个打赌便须改一改了。⽩大侠倘若有兴与在下过招,咱们点到为止,二三百招內决胜败吧!” ⽩万剑森然道:“原来贝先生说过的话,是不算数的。”贝海石哈哈一笑,说道:“十招之赌,只是对付一般武艺低微、狂妄无知的少年,难道⽩大侠是这种人么?” ⽩万剑道:“倘若长乐帮自承是下三滥的狗強盗,那么在下就算武艺低微、狂妄无知,又有何妨?”他进得厅来,见石破天神采奕奕的坐在席上,众师弟却个个全⾝铐镣,容⾊憔悴,心下恼怒已极,因此抓住了贝海石一句话,定要 ![]() 便在此时,门外忽然有人朗声道:“松江府杨光、玄素庄石清、闵柔前来拜访。”正是石清的声音。 石破天大喜,一跃而起,叫道:“爹爹,妈妈!”奔了出去。他掠过⽩万剑⾝旁之时,⽩万剑一伸手便扣他手腕。 这一下出手极快,石破天猝不及防,已被扣住脉门,但他急于和⽗⺟相见,不暇多想,随手一甩,真力到处,⽩万剑只觉半⾝酸⿇,急忙松指,只觉一股大力冲来,急忙向旁跨出两步,这才站定,一变⾊间,只见贝海石笑昑昑的道:“果然武艺⾼強!”这句话明里似是称赞石破天,骨子里正是讥刺⽩万剑‘武艺低微、狂妄无知’。 只见石破天眉花眼笑的陪着石清夫妇走进厅来,另一个⾝材⾼大的⽩须老者走在中间,他⾝后又跟着五个汉子。镇江与松江相去不远,长乐帮群豪知他是江南武林名宿银戟杨光,更听帮主叫石清夫妇为‘爹爹、妈妈’,自是人人都站起⾝来。但见石破天携着闵柔之手,神情极是亲密。 闵柔微微仰头瞧着儿子,笑着说道:“昨⽇早晨在客店中不见了你,我急得什么似的,你爹爹却说,倘若有人暗算于你,你或者难以防备,要说将你掳去,那是再也不能了。他说到长乐帮来打听打听,定能得知你的讯息,果然是在这里。” 丁当一见石清夫妇进来,脸上红得犹如火炭一般,转过了头不敢去瞧他二人,却竖起耳朵,倾听他们说些什么。 只听得石清夫妇、杨光和贝海石、范一飞、吕正平等一一见礼。杨光⾝后那五个汉子均是江南出名的武师,是杨光与石清就近邀来长乐帮评理作见证的。各人都是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人物,什么‘久仰大名、如雷贯耳’之类的客套话,好一会才说完。范一飞等既知他们是石破天的⽗⺟,执礼更是恭谨。石清夫妇不知就里,见对方礼貌逾恒,自不免加倍的客气。只是贝海石突然见到石破天多了一对⽗⺟出来,而这两人更是闻名江湖的玄素庄庄主,饶是他⾜智多谋,霎时之间也不噤茫然失措。 石破天向贝海石道:“贝先生,这些雪山派的英雄们,咱们都放了吧?”他不敢发施号令,要让贝海石拿主意。 贝海石笑道:“帮主有令,把雪山派的‘英雄们’都给放了。”他将‘英雄们’三字说得加倍响亮,显是大有讥嘲之意。长乐帮中十余名帮众轰然答应:“是!帮主有令,把雪山派的‘英雄们’都给放了。”当下便有人拿出钥匙,去开雪山弟子⾝上的⾜镣手铐。 ⽩万剑手按剑柄,大声说道:“且慢!石…哼,石帮主,贝先生,当着松江府银戟杨老英雄和玄素庄石庄主夫妇在此,咱们有句话须得说个明⽩。”顿了一顿,说道:“咱们武林中人,若是学艺不精,刀 ![]() 贝海石⼲咳两声,笑道:“这位⽩兄弟…”⽩万剑厉声道:“谁跟下三滥的狗強盗称兄道弟了!好不要脸!”贝海石道:“我们石帮主…” 石清揷口道:“贝先生,我这孩儿年轻识浅,何德何能,怎可当贵帮的帮主?不久之前他又生了一场重病,将旧事都忘记了。这中间定有重大误会,那‘帮主’两字,再也休得提起。在下邀得杨老英雄等六位朋友来此,便是要评说分解此事。⽩师傅,贵派和长乐帮有过节,我不肖的孩儿又曾得罪了你。这两件事该当分开来谈。我姓石的虽是江湖上泛泛之辈,对人可从不说一句假话。我这孩儿确是将旧事忘得⼲⼲净净了。”他顿了一顿,朗声又道:“然而只要是他曾经做过的事,不管记不记得,决不敢推卸罪责。至于旁人假借他名头来⼲的事,却和我孩儿一概无涉。” 厅上群雄愕然相对,谁也没料到突然竟会有这意外变故发生。 贝海石⼲笑道:“嘿嘿,嘿嘿,这是从那里说起?石帮主…”心下只连珠价叫苦。 石破天头摇道:“我爹爹说得不错。我不是你们的帮主,我不知说过多少遍了,可是你们一定不信。” 范一飞道:“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秘,兄弟颇想洗耳恭听。我们只知长乐帮的帮主是司徒横司徒大哥,怎么变成是石恩公了?” 杨光一直不作声,这时拈须说道:“⽩师傅,你也不用 ![]() 长乐帮的几名帮众见贝海石点了点头,便用钥匙将雪山弟子⾝上的镣铐一一打开。 ⽩万剑听石清和杨光二人的言语,竟是大有向贝海石问罪之意,对自己反而并无敌意,倒大非始料之所及。他众师弟为长乐帮所擒,人孤势单,向贝海石斥骂叫阵,那也是硬着头⽪的无可奈何之举,为了雪山派的面子,纵然⾝遭 ![]() 石清待雪山群弟子⾝上镣铐脫去、分别就坐之后,又道:“贝先生,小儿这么一点儿年纪,见识浅陋之极,要说能为贵帮一帮之主,岂不令天下英雄齿冷?今⽇当着杨老英雄和江南武林朋友,⽩师傅和雪山派众位师兄,关东四大门派众位面前,将这事说个明⽩。我这孩儿石中⽟与长乐帮自今而后再无半分⼲系。他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事,自当一一清理,至于旁人贷他名义做下的勾当,是好事不敢掠美,是坏事却也不能空担恶名。” 贝海和笑道:“石庄主说出这番话来,可真令人大大的摸不着头脑。石帮主出任敝帮帮主,已历三年,并非一朝一夕之事,咳咳…我们可从来没听帮主说过,名动江湖的玄素双剑…咳咳…竟是我们帮主的⽗⺟。”转头对石破天道:“帮主,你怎地先前一直不说?否则玄素庄离此又没多远,当你出任帮主之时,咱们就该请令尊令堂大人前来观礼了。” 石破天道:“我…我…我本来也不知道啊。” 此语一出,众人都是大为差愕:“怎么你本来也不知道?” 石清道:“我这孩儿生了一场重病,将过往之事一概忘了,连⽗⺟也记不起来,须怪他不得。” 贝海石本来给石清 ![]() ![]() 石清和闵柔没听儿子说过此事,均感诧异。闵柔问道:“孩儿,这事到底怎样?”关东四门派掌门人听说石破天打败了司徒横,也是十分关注,听闵柔问起,同时瞧着石破天。 贝海石道:“我们向来只知帮主姓石,双名上破下天。‘石中⽟’这三字,却只从⽩师傅和石庄主口中听到。是不是石庄主认错了人呢?” 闵柔怒道:“我亲生的孩儿,那有认错之理?”她虽素来温文有礼,但贝海石竟说这宝贝儿子不是她的孩儿,却忍不住发怒。 石清见贝海石纠 ![]() 这句话开门见山,直说到了贝海石心中,他虽老辣,脸上也不噤变⾊,⼲咳了几下,又苦笑几声,拖延时刻,脑中却在飞快的转动产头,该当如何对答。忽听得一人哈哈大笑,说道:“各位在等侠客岛铜牌邀宴,是不是?很好,好得很,铜牌便在这里!” 只见大厅之中忽然站着两个人,一胖一瘦,⾐饰华贵,这两人何时来到,竟是谁也没有知觉。 石破天眼见二人,心下大喜,叫道:“大哥,二哥,多⽇不见,别来可好?” 石清夫妇曾听他说起和张三、李四结拜之事,听得他口称‘大哥、二哥’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。石清忙道:“二位来得正好。我们正在分说长乐帮帮主⾝份之事,二位正可也来作个见证。”这时石破天已走到张三、李四⾝边,拉着二人的手,甚是亲热 ![]() 张三笑嘻嘻的道:“三弟,你这个长乐帮帮主,只怕是冒牌货吧?” 闵柔心想孩儿的生死便悬于顷刻之间,再也顾不得什么温文娴淑,当即揷口道:“是啊!长乐帮的帮主是司徒横司徒帮主,他们骗了我孩儿来挡灾,那是当不得真的。” 张三向李四问道:“二老,你说如何?”李四 ![]() 群雄一见张三、李四突然现⾝的⾝手,已知他二人武功⾼得出奇,再见他二人的形态,宛然便是三十年来武林中闻之⾊变的善恶二使,无不凛然,便是贝海石、⽩万剑这等⾼手,也不由得心中怦怦而跳。但听他们和石破天兄弟相称,又均不明其故。 张三又道:“我哥儿俩奉命来请人去喝腊八粥,原是一番好意。不知如何,大家总是不肯赏脸,推三阻四的,教人好生扫兴。再说,我们所请的,不是大门派的掌门人,便是大帮的帮主、大教的教主,等闲之人,那两块铜牌也还到不了他手上。很好,很好,很好!” 他连说三个‘很好’,眼光向范一飞、吕正平、风良、⾼三娘子四人脸上扫过,只瞧得四人心中发⽑。他最后瞧到⾼三娘子时,目光多停了一会,笑嘻嘻地又道:“很好!”范一飞等都已猜到,自己是关东四大门派掌门人,这次也在被邀之列,张三之所以连说“很好”当是说四个人都在这里遇到,倒省了一番跋涉之劳。 ⾼三娘子大声道:“你瞧着娘老连说‘很好’,那是什么意思?”张三笑嘻嘻的道:“很好就是很好,那还有什么意思?总之不是‘很不好’,也不是‘不很好’就是了。” ⾼三娘子喝道:“你要杀便杀,娘老可不接你的铜牌!”右手一挥,呼呼风响,两柄飞刀便向张三 ![]() ![]() 众人都是一惊,均想不到她一言不合便即动手,对善恶二使竟是毫不忌惮。其实⾼三娘子 ![]() 石破天叫道:“大哥,小心!” 张三笑道:“不碍事!”⾐袖轻挥,两块⻩澄澄的东西从袖中飞了出来,分别 ![]() 从风声听来,这飞撞之力甚是凌厉,⾼三娘子双手齐伸,抓住了两块⻩⾊之物,只觉双臂震得发痛,上半⾝尽皆酸⿇,低头看时,不由得倒菗一口凉气,托着飞刀的⻩⾊之物,正是那两块追魂夺命的赏善罚恶铜牌。 她早就听人说过善恶二使的规矩,只要伸手接了他二人 ![]() 张三仍是笑嘻嘻的道:“贝先生,你们安排下机关,骗我三弟来冒充帮主。他是个忠厚老实之人,不免上当。我张三、李四却不忠厚老实了。我们来邀客人,岂有不查个明⽩的?倘然邀错了人,闹下天大的笑话,张三、李四颜面何存?长乐帮帮主这个正主儿,我们早查得清清楚楚,倒花了不少力气,已找了来放在这里。兄弟,咱们请正主儿下来,好不好?”李四道:“不错,该当请他下来。”伸手抓住两张圆凳,呼的一声,向屋顶掷了上去。 只听得轰隆一声响亮,屋顶登时撞出了一个大洞,泥沙纷落之中,挟着一团物事掉了下来,砰的一声,摔在筵席之前。 群豪不约而同的向旁避了几步,只见从屋顶摔下来的竟然是一个人。这人缩成一团,蜷伏于地。 李四左手食指点出,嗤嗤声响,开解了那人的⽳道。那人便慢慢站了起来,伸手 ![]() 众人齐声惊呼,有的说:“他,他!”有的说:“怎…怎么…”有的说:“怪…怪了!”众人见到李四凌虚解⽳,以指风击撞数尺外旁人的⽳道,这等⾼深的武功向来只是耳闻,从未目睹,人人已是惊骇无已,又见那人五官面目宛然便是又一个石破天,只是全⾝绫罗,服饰华丽,更感诧异。只听那人颤声道:“你…你们又要对我怎样?” 张三笑道:“石帮主,你躲在扬州 ![]() ![]() 那少年脸现惧⾊,急退两步,颤声道:“我…我当然不去。我⼲么…⼲么要去?” 石破天奇道:“大哥,这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张三笑道:“三弟,你瞧这人相貌跟你像不像?长乐帮奉他为帮主,本是要他来接铜牌的,可是这人怕死,悄悄躲了起来,贝先生他们无可奈何,便骗了你来顶替他作帮主。可是你大哥、二哥还是将他揪了出来,叫你作不成长乐帮的帮主,你怪不怪我?” 石破天摇头摇,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人,过了半晌,说道:“妈妈,爹爹,叮叮当当,贝先生,我…我早说你们认错了人,我不是他,他…他才是真的。” 闵柔抢上一步,颤声道:“你…你是⽟儿?”那人点了点头,道:“妈,爹,你们都在这里。” ⽩万剑踏上一步,森然道:“你还认得我么?”那人低下了头,道:“⽩师叔,众…众位师叔,也都来了。”⽩万剑嘿嘿冷笑,道:“我们都来了。” 贝海石皱眉道:“这两位容貌相似,⾝材年岁又是一样,到底那一位是本帮的帮主,我可认不出来,这当真是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。你…你才是石帮主,是不是?”那人点了点头。贝海石道:“这些⽇子中,帮主却又到了何处?咱们到处找你不到。后来有人见到这个…这个少年,说道帮主是在摩天崖上,我们这才去请了来,咳咳…真正想不到…咳咳…”那人道:“一言难尽,慢慢再说。” 厅上突然间寂静无声,众人瞧瞧石破天,又瞧瞧石帮主,两人容貌果然颇为肖似,但并立在一起,相较之下,毕竟也大为不同。石破天脸⾊较黑,眉⽑较耝,不及石帮主的俊美文秀,但若非同时现⾝,却也委实不易分辨。过了一会,只听得闵柔菗菗噎噎的哭了出来。 ⽩万剑说道:“容貌可以相同,难道腿上的剑疤也是一般无异,此中大有情弊。”丁当忍不住也道:“这人是假的。真的天哥,左肩上有…有个疤痕。”石清也是怀疑満腹,说道:“我那孩儿幼时曾为人暗器所伤。”指着石破天道:“这人⾝上有此暗器伤痕,到底谁真谁假,一验便知。”众人瞧瞧石破天,又瞧瞧那华服少年,都是満腹疑窦。 张三哈哈笑道:“既要伪造石帮主,自然是一笔一划,都要造得真像才行。真的⾝上有疤,假的当然也有。贝大夫这‘着手成舂’四个字外号,难道是⽩叫的吗?他说我三弟昏 ![]() ![]() 只见他肩头有疤、腿上有伤、臋部有良,与丁当、⽩万剑、石清三人所说尽皆相符。 众人都是“啊”的一声惊呼,既讶异张三手法之精,这么随手几抓丝毫不伤⽪⾁,而切割⾐衫利逾并剪,复见那少年⾝上的疤痕,果与石破天⾝上一模一样。 丁当抢上前去,颤声道:“你…你…果真是天哥?”那少年苦笑道:“叮叮当当,这么些⽇子不见你,我想得你好苦,你却早将我抛在九霄云外了。你认不得我,可是你啊,我便再隔一千年,一万年,也永远认得你。”丁当听他这么说,喜极而泣,道:“你…你才是真的天哥。他…他可恶的骗子,又怎说得出这些真心情意的话来?我险些儿给他骗了!”说着向石破天怒目而视,同时情不自噤的伸手拉住了那少年的手。那少年将手掌紧了一紧,向她微微一笑。丁当登觉如坐舂风,喜悦无限。 石破天走上两步,说道:“叮叮当当,我早就跟你说,我不是你的天哥,你…你生不生我的气?” 突然间拍的一声,他脸上热辣辣的着了个耳光。 丁当怒道:“你这骗子,啊唷,啊唷!”连连挥手,原来她这一掌打得甚是着力,却被石破天的內力反 ![]() 石破天道:“你…你的手掌痛吗?”丁当怒道:“滚开,滚开,我再也不要见你这无聇的骗子!”石破天黯然神伤,喃喃道:“我…我不是故意骗你的。”丁当怒道:“还说不是故意?你肩头伪造了个伤疤,⼲么不早说?”石破天头摇道:“我自己也不知道!”丁当顿⾜道:“骗子,骗子,你走开!”一张俏脸蛋 ![]() 石破天眼中泪珠滚来滚去,险些便要夺眶而出,強自忍住,退了开去。 石清转头问贝海石道:“贝先生,这…这位少年,你们从何处觅来?我这孩儿,又如何给你们硬栽为贵帮的帮主?武林中朋友在此不少,还得请你分说明⽩,以释众人之疑。” 贝海石道:“这位少年相貌与石帮主一模一样,连你们玄素双剑是亲生的⽗⺟,也都分辨不出。我们外人认错了,怕也难怪吧?” 石清点了点头,心想这话倒也不错。 闵柔却道:“我夫妇和儿子多年不见,孩子长大了,自是不易辨认。贝先生这几年来和我孩子⽇⽇相见,以贝先生之精明,却是不该认错的。” 贝海石咳嗽几声,苦笑道:“这…这也未必。”那⽇他在摩天崖见到石破天,便知不是石中⽟,但遍寻石中⽟不获,正自心焦如焚,灵机一动,便有意要石破天顶替。恰好石破天浑浑噩噩,安排起来容易不过,这番用心自是说什么也不能承认的,又道:“石帮主接任敝帮帮主,那是凭武功打败了司徒前帮主,才由众兄弟群相推戴。石帮主,此事可是有的?‘硬栽’二字,从何说起?” 那少年石中⽟道:“贝先生,事情到了这步田地,也就什么都不用隐瞒了。那⽇在淮安府我得罪了你,给你擒住。你说只须一切听你吩咐,就饶我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贝海石脸⾊铁青,说道:“那时候帮主说什么话来?事到临头,却又翻悔推托。” 石中⽟道:“唉,那时候我怎敢不听你吩咐?此刻我爹娘在此,你尚且对我这么狠霸霸的,别的事也就可想而知了。”他眼见赏善罚恶二使已到,倘若推不掉这帮主之位,势必 ![]() 米横野大声道:“帮主,你这番话未免颠倒是非了。你作本帮帮主,也不是三天两⽇之事,平⽇作威作福,风流快活,作践良家妇女,难道都是贝先生 ![]() ![]() 石中⽟难以置辩,便只作没听见,笑道:“贝先生本事当真不小,我隐居不出,免惹⿇烦,亏得你不知从何处去找了这个小子出来。这小子的相貌和我也真像。他既爱冒充,就冒充到底好了,又来问我什么?爹,妈,这是非之地,咱们及早离去为是。”他口齿伶俐,比之石破天实是天差地远,两人一开口说话,那便全然不同。 米横野、陈冲之、展飞等同时厉声道:“你想撒手便走,可没这般容易。”说着各自按住 ![]() 张三哈哈笑道:“石帮主,贝先生,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。凭着司徒横和石帮主的武功声望,老实说,也真还不配上侠客岛去喝一口腊八粥。长乐帮这几年来⼲的恶事太多,我兄弟二人今天来到贵帮的本意,乃是‘罚恶’,本来也不盼望石帮主能接铜牌。只不过向例如此,总不免先问上一声。石帮主你不接铜牌,是不是?好极,好极!你不接最好!” 贝海石与长乐帮群豪都是心头大震,知道石中⽟若不接他手中铜钱牌,这胖瘦二人便要大开杀戒。听这胖子言中之意,此行主旨显是诛灭长乐帮。他二人适才露的几手功夫,全帮无人能敌。但石中⽟显然说什么也不肯做帮主,那便如何是好? 霎时之间,大厅中更无半点声息。人人目光都瞧着石中⽟。 石破天道:“贝先生,我大哥…他可不是说着玩的,说杀人便当真杀人,飞鱼帮、铁叉会那些人,都给他两个杀得⼲⼲净净。我看不论是谁做帮主都好,先将这两块铜牌接了下来,免得多伤人命。双方都是好兄弟,真要打起架来,我可不知要帮谁才好。” 贝海石道:“是啊,石帮主,这铜牌是不能不接的。” 石破天向石中⽟道:“石帮主,你就接了铜牌吧。你接牌也是死,不接也是死。只不过若是不接呢,那就累得全帮兄弟都陪了你一起死,这…这于心何忍?” 石中⽟嘿嘿冷笑,说道:“你慷他人之慨,话倒说得容易。你既如此大仁大义,⼲么不给长乐帮挡灾解难,自己接了这两块铜牌?嘿嘿,当真好笑!” 石破天叹了口气,向石清、闵柔瞧了一眼,向丁当瞧了一眼,说道:“贝先生,众位一直待我不错,原本盼我能为长乐帮消此大难,真的石帮主既不肯接,就由我来接吧!”说着走向张三⾝前,伸手便去取他掌中铜牌。众人尽皆愕然。 张三将手一缩,说道:“且慢!”向贝海石道:“侠客岛邀宴铜牌,只 ![]() 贝海石等万料不到,石破天在识破各人的 ![]() ![]() 石破天还礼道:“不敢,不敢!我什么事都不懂,说错了话,做错了事,你们不要怪我才好。”贝海石等齐道:“不敢!” 张三哈哈一笑,问道:“兄弟,你到底姓什么?”石破天茫然头摇,说道:“我真的不知道。”向闵柔瞧了一眼,又向石清瞧了一眼,见两人对自己瞧着的目光中仍是充満爱惜之情,说道:“我…我还是姓石吧!”张三道:“好!长乐帮石帮主,今年十二月初八,请到侠客岛来喝腊八粥。”石破天道:“自当前来拜访两位哥哥。” 张三道:“凭你的武功,这碗腊八粥大可喝得。只可惜长乐帮却从此逍遥自在了。”李四头摇道:“可惜,可惜!”不知是深以不能诛灭长乐帮为憾,还是说可惜石破天枉自为长乐帮送了 ![]() 张三、李四对望一眼,都点了点头。张三右手扬处,两块铜牌缓缓向石破天飞去。铜牌份量不轻,掷出之后,本当势挟劲风的飞出,但如此缓缓凌空推前,便如空中有两 ![]() 众人睁大了眼睛,瞧着石破天。闵柔突然叫道:“孩儿别接!”石破天道:“妈,我已经答允了的。”双手伸去,一手抓住了一块铜牌,向石清道:“爹爹…不…石…石庄主明知危险,仍是要代上清观主赴侠客岛去,孩儿…我也要学上一学。” 李四道:“好!英雄侠义,不枉了跟你结拜一场。兄弟,咱们把话说在前头,到得侠客岛上,大哥、二哥对你一视同仁,可不能给你什么特别照顾。”石破天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 李四道:“这里还有几块铜牌,是邀请关东范、风、吕三位去侠客岛喝腊八粥的。三位接是不接?” 范一飞向⾼三娘子瞧了一眼,心想:“你既已经接了,咱们关东四大门派同进同退,也只有硬着头⽪,将这条老命去送在侠客岛了。”当即说道:“承蒙侠客岛上的大侠客们瞧得起,姓范的焉有敬酒不喝喝罚酒之理?”走上前去,从李四手中接过两块铜牌。风良哈哈一笑,说道:“到十二月初八还有两个月,就算到那时非死不可,可也是多活了两个月。”当下与吕正平都接了铜牌。 张三、李四二人抱拳行礼,说道:“各位赏脸,多谢了。”向石破天道:“兄弟,我们尚有远行,今⽇可不能跟你一起喝酒了,这就告辞。”石破天道:“喝三碗酒,那也无妨。两位哥哥的酒葫芦呢?”张三笑道:“扔了,扔了!这种酒配起来可艰难得紧,带着两个空葫芦有什么趣味?好吧,二弟,咱哥儿三个这就喝三碗酒。” 长乐帮中的帮众斟上酒来,张三、李四和石破天对⼲三碗。 石清踏上一步,朗声道:“在下石清,忝为玄素庄庄主,意 ![]() 张三心想:“三十多年来,武林中人一听到侠客岛三字,无不心惊胆战,今⽇居然有人自愿前往,倒是第一次听见。”说道:“石庄主、石夫人,这可对不起了。你两位是上清观门下,未曾另行开门立派,此番难以奉请。杨老英雄和别的几位也是这般。” ⽩万剑问道:“两位尚有远行,是否…是否前去凌霄城?”张三道:“⽩英雄料事如神,我二人正要前去拜访令尊威德先生⽩老英雄。”⽩万剑脸上登时变⾊,踏上一步, ![]() 张三笑道:“⽩英雄若是回去得快,咱们还可在凌霄城再见。请了,请了!”和李四一举手,二人一齐转⾝,缓步出门。 ⾼三娘子骂道:“八王羔子,什么东西!”左手挥处,四柄飞刀向二人背心掷去。她明知这一下万难伤到二人,只是心中愤懑难宣,放几口飞刀发怈一下也是好的。 眼见四柄飞刀转瞬间便到了二人背后,二人似是丝毫不觉。石破天忍不住叫道:“两位哥哥小心了!”猛听得呼的一声,二人向前飞跃而出,迅捷难言,众人眼前只一花,四柄飞刀拍的一声,同时钉在门外的照壁之上,张三李四却已不知去向。飞刀是手中掷出的暗器,但二人使轻功纵跃,居然比之暗器尚要快速。群豪相顾失⾊,如见鬼魅。⾼三娘子兀自骂道:“八王羔…”但忍不住心惊,只骂得三个字,下面就没声音了。 石中⽟携着丁当的手,正在慢慢溜到门口,想乘众人不觉,就此溜出门去,不料⾼三娘子这四口飞刀,却将各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门边。⽩万剑厉声喝道:“站住了!”转头向石清道:“石庄主,你 ![]() 石清叹道:“姓石的生了这样…这样的儿子,更有什么话说?⽩师兄,我夫妇携带⽝子,同你一齐去凌霄城向⽩老伯领罪便是。” 一听此言,⽩万剑和雪山群弟子无不大感意外,先前为了个假儿子,他夫妇奋力相救,此刻真儿子现⾝,他反而答允同去凌霄城领罪,莫非其中有诈? 闵柔向丈夫望了一眼,这时石清也正向 ![]() 他夫妇二人这几⽇来和石破天相处,虽觉他大病之后,记忆未复,说话举动甚是幼稚可笑,但觉他天 ![]() ![]() 闵柔对石中⽟好生失望,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,向他招招手,柔声道:“孩子,你过来!”石中⽟走到她⾝前,笑道:“妈,这些年来,孩儿真想念你得紧。妈,你越来越年轻俊俏啦,任谁见了,都会说是我姊姊,决不信你是我的亲娘。”闵柔微微一笑,心头甚是气苦:“这孩子就学得一副油腔滑调。”笑容之中,不免充満了苦涩之意。 石中⽟又道:“妈,孩儿早几年曾觅得一对碧⽟镯儿,一直带在⾝边,只盼那一⽇见到你,亲手给你带在手上。”说着从怀中掏出个⻩缎包儿,打了开来,取出一对⽟镯,一朵镶宝石的珠花,拉过⺟亲手来,将⽟镯给她带在腕上。 闵柔原本喜爱首饰打扮,见这副⽟镯温润晶莹,甚是好看,想到儿子的孝心,不由得愠意渐减。她可不知这儿子到处拈花惹草,一向⾝边总带着珍贵的珍宝首饰,一见到美貌女子,便取出赠送,以博 ![]() 石中⽟转过⾝来,将珠花揷在丁当头发上,低声笑道:“这朵花该当再美十倍,才配得我那叮叮当当的花容月貌,眼下没法子,将就着戴戴吧。”丁当大喜,低声道:“天哥,你总是这般会说话。”伸手轻轻抚弄鬓上的珠花,斜视石中⽟,脸上喜气盎然。 贝海石咳嗽了几声,说道:“难得杨老英雄、石庄主夫妇、关东四大门派众位英雄大驾光临。种种误会,亦已解释明⽩。让敝帮重整杯盘,共谋一醉。” 但石清夫妇、⽩万剑、范一飞等各怀心事,均想:“你长乐帮的大难有人出头挡过了,我们却那有心情来喝你的酒?”⽩万剑首先说道:“侠客岛的两个使者说道要上凌霄城去,在下非得立时赶回不可。贝先生的好意,只有心领了。”石清道:“我们三人须和⽩师兄同去。”范一飞等也即告辞,说道腊八粥之约为期不远,须得赶回关东;言语中含糊其辞,但人人心下明⽩,他们是要赶回去分别料理后事。 当下群豪告辞出来。石破天神⾊木然,随着贝海石送客,心中十分凄凉:“我早知他们是弄错了,偏偏叮叮当当说我是她的天哥,石庄主夫妇又说我是他们的儿子。”突然之间,只觉世上孤零零的只剩下了自己一人,谁也和自己无关“我真的妈妈不要我了,师⽗史婆婆和阿绣不要我了,连阿⻩也不要我了!” 范一飞等又再三向他道谢解围之德。⽩万剑道:“石帮主,数次得罪,大是不该,尚请见谅。石帮主英雄豪迈,以德报怨,紫烟岛上又多承相救,在下十分心感。此番回去,若是侥幸留得 ![]() ![]() 石清夫妇和石破天告别之时,见他容⾊凄苦,心头也大感辛酸。闵柔本想说收他做自己义子,但想他是江南大帮的帮主,⾝份可说已⾼于自己夫妇,武功又如此了得,认他为子的言语自是不便出口,只得柔声道:“石帮主,先前数⽇,我夫妇误认了你,对你甚是不敬,只盼…只盼咱们此后尚有再见之⽇。” 石破天道:“是,是!”目送众人离去,直到各人走得人影不见,他兀自怔怔的站在大门外出神。 贝海石又是惭愧,又是感 ![]() 前面一座山峰冲天而起,峰顶建着数百间房屋,屋外围以一道⽩墙。石清赞道:“雄踞绝顶,俯视群山,‘凌霄’两字,果然名副其实。” wwW.yoUmuxS.cc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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