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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牧小说网 > 推理小说 > 所罗门的伪证 作者:【日】宫部美雪,译者:徐建雄 | 书号:49739 时间:2020/2/7 字数:12306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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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少年课后,课內的同事马上告诉她“在大房间”所谓“大房间”指的是楼上的大会议室。 “课长也在那儿?看了一眼空着的课长座位,礼子问道。 “在啊,正憋着火呢。” 急匆匆脫去大⾐,抄起便笺本,礼子和庄田一同跑上楼梯。大会议室所在的楼层还有署长室和训话大厅。平时,这是警署內最安静的楼层。 今天就大不一样了。礼子刚把手搭在大会议室的门把上,里面便传出了怒吼声,好像正等着她一样。 “我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断定是我儿子⼲的了!” 礼子看了看庄田。庄田抿嘴笑着小声道:“已经在了。他老爸。” 礼子说了声“对不起”一脚踏进大会议室。她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一下子向她涌来,仿佛冒失地冲进狂风骤雨一般。 人物俱已到齐。长方形大会议桌距礼子走进的移门较远的一端坐着大出俊次、桥田佑太郞和井口充三个人,椅子拖出老远,一副吊儿郞当的模样。大出俊次的⽗亲大出胜占据了会议桌的一条短边。刚才的大声吼叫无疑出自他之口,礼子早就听惯了。 大出俊次坐在他⽗亲⾝边,也就是桌子的一角。桥田佑太郞和井口充与这对⽗子稍稍拉开距离,背对着会议室的门。与这两名少年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坐着桥田的⺟亲,还有个礼子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。由于桥田家只有⺟子两人,这个中年男子应该是井口充的⽗亲。如果将井口充多余的脂肪菗走,再扔进脫⽔机里甩上几圈,或许能变得和这个中年男子一模一样。 礼子稍稍有些吃惊。之前井口充每次闯祸接受教育时,他⽗亲从来不露面。礼子遇到的总是他的⺟亲。而这个做⺟亲的,是个只会哭着说对不起的人。 大出胜充満敌意地瞪视着礼子和庄田。这位大出木材厂的社长长得⾼人一头,宽人一背。儿子俊次尽管个头不小,和他⽗亲站在一起就显得相当瘦小了。 今天是星期天,大出胜没有穿西装,一⾝气派的大格子⽑⾐。左手的手腕上戴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,是劳力士。 “你们到底跟我儿子有什么深仇大恨?”大出胜吼叫着,显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。 礼子没有理睬他,对房间里所有的人轻轻点头,说道:“我是少年课的佐佐木。这位是庄田。有劳大家了。” 她多半是对着桥田的⺟亲和井口的⽗亲说的。桥田的⺟亲避开了她的目光,井口的⽗亲垂头丧气地将脊背弯得更低。 “情况刚刚说明过了。”坐在一排生学及家长对面的里中课长说。虽然表情平静,但他的目光分明带着厌恶和不耐烦。他⾝边坐着刑警名古屋,嘴里叼着照例不点火的香烟,一副満不在乎的模样。 既然可能是少年课里的“名人”惹出的事件,课长出马理所当然。可看到名古屋也在一旁,佐佐木礼子多少感到有些意外。名古屋却不看礼子一眼,只是将⾝子靠在弹 ![]() “听说你们在‘战斗指挥室’,受惊了吧?”礼子神情慡朗地对大出他们说道。刚才的电话里提到他们在天秤座大道的游戏中心,而“战斗指挥室”就是那里两家游戏中心的一家,也是这伙人常去的。 没人应答。三个人忠实地扮演着自己的角⾊,做出三种不同的表情。大出俊次面露冷笑,目中无人;瘦⾼个儿的桥田佑太郞就像睁着眼睛觉睡似的,毫无反应;矮胖⾝材的井口充眼珠子滴溜溜 ![]() “巡警找到他们后立刻联系了他们的监护人,就一起来了。”里中课长说道。他似乎在強调手续上毫无差错。 “好好的休息⽇都让你们给搅和了。”大出胜愤愤不平地说。他的脸被太 ![]() 有时间打⾼尔夫,就不肯为管教儿子多花点心思吗?礼子在心中抱怨道。 “非常抱歉。”礼子恭敬地说“因为发生了课长刚才说明的事件。我和庄田去医院看望过被害人,他受到的伤害相当严重。” “为什么要怀疑我儿子?” “刚才里中大概已经说明过了。被害人遭到与他同龄的三人袭击,说那三人相互称呼对方‘小俊’‘桥田’和‘井口’。这就是证言。” 大出胜的黑脸一下子涨得通红。他抡起拳头重重地捶向桌面,桌上的一只铝制烟灰缸被震得跳了起来,把井口的⽗亲吓了一大跳。 “这种话怎么可以相信?你们只会怀疑我儿子!” “大出先生,”礼子直视大出胜的脸,声音却变柔和了“我们给被害人看了大出的照片,已经得到了确认。事情非同小可,必须询问本人,才有劳大家到这里来的。” “我儿子什么也没⼲!” 大出俊次一边听着⽗亲大声咆哮,一边偷偷怪笑。看到他在笑,井口充也吃吃地笑了起来。桥田佑太郞依然一动不动地凝视半空。 “请告诉我们,今天午后你们都在哪里?”庄田问三个少年。他的视线依次盥向三人,最后停在大出俊次的脸上。 “没必要回答。”大出胜立刻出面拦住“律师马上就来了。” “大出先生,你叫律师了?” “怎么了,不能叫吗?当然,或许这会对你们不利。” “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庄田微笑道“如果大出先生不想让我们向孩子提问,那也没必要叫上律师,只要站起⾝来回去就行。我们谁都没有阻拦的权利。” 大出胜急躁地眨巴着眼睛,额头上的汗珠闪闪发光。 “我才不吃你这一套呢。” “哪一套?” “如果我带儿子回去,你就能随意捏造报告,然后正式逮捕他,是吧?你们不总是这么做吗?” 庄田像是要征求同意似的看了看礼子,略微收起微笑,继续说:“大出先生,请恕我直言,在此之前,俊次已经受过多次管教了。” 大出胜刚要反驳,庄田做出手势制止了他。 “那么前几次,我们城东察警署也像大出先生说的那样,都是擅自妄为的吗?” “你们一直都是。编造一些我儿子 ![]() “好吧。那么这次,我们绝不擅自妄为,而是认真地确认事实。怎么样?” 里中课长听了,不由得向庄田瞪起了眼睛。庄田心想:刚才这话听起来,确实像在承认我们以前一直是擅自妄为,但这只是种说话技巧罢了。别神经过敏,好不好? “让我们等律师来吧。我们不仅要保护受害的少年,也要维护大出他们的正常生活。” 这时,刑警名古屋将嘴上的香烟拿在手中,慢条斯理地揷话道。 “对不起,我刚才没说明,现在补充—下。我不是少年课的,我是刑事课的。” 礼子感觉到大出俊次飞快地看了名古屋一眼,那眼神好像在说:这个老头怎么回事? 这是一起抢劫伤害事件。因为被害人的证言提到了大出等人,才 ![]() ![]() “在一派胡言里听到儿子的名字已经够心烦了,谁还愿意协助你们?” 名古屋将香烟放进上⾐的口袋。“如果被害人说谎,就说明他对大出怀有明显的恶意。” “我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说了吗?”大出胜说着,再次挥拳击打桌面。桥田佑太郞稍稍瞪大了眼睛,盯着发出清脆响声的铝制烟灰缸。 “从大出的角度来说,真是不可思议啊。大出先生,难道你不想把事情弄个⽔落石出吗?不管怎么说,这可是桩恶 ![]() “跟我们毫无关系。” “可这是抢劫伤害事件,万一被害人死了…” 礼子心里暗自好笑。她知道,名古屋官警反复強调“抢劫伤害事件”不是说给大出胜听的。他的目标是桥田的⺟亲和井口的⽗亲。果然,这一敲山震虎之计收到了成效。两位家长抬起一直低着的头,两眼紧盯名古屋瞥官,窥探的眼神中显然夹杂着惊慌。 “要说的话…”桥田佑太郞的⺟亲开口了,把尾音拖得很长。这种黏糊糊的半疑问句本是小姑娘的专利,可她总是这么说话“该说些什么好呢?” 对于这位桥田光子,礼子了解的情况并不少。因为光子很喜 ![]() 光子是二十二岁那年结的婚,婚后不久生下了第一个儿子。儿子到该上学的年龄时,她丈夫因 ![]() 后来,她又与一个在酒吧认识的客人结了婚,生下了佑太郞和他的妹妹。但是,第二任丈夫在三年前与她分手了。她跟第一任丈夫生下的长子,⾼中毕业找到工作后就离家立独了,因此她现在和两个孩子一起生活。她在当地开着一家名为“梓屋”的烧烤店。那是间火柴盒一般的小店,她住在店面的二楼。 礼子没去她的店吃过东西,不过作为少年课的察警,她曾去拜访过,后来走过店门前时也张望过好多次。她觉得,那里与其说是一间烧烤店,还不如说是个小酒馆,看起来生意不会太好,但好像也有固定的常客,周末晚上相当热闹。桥田光子在店里一般⾝穿围裙,梳着发髻,在化妆方面相当心花思。 作为孩子的监护人,她并不像大出胜那样对察警充満敌意。只不过她很会找理由,那些理由往往来自她自己的⾝世经历。 “因为他没有爸爸…”是她的口头禅,一遇到什么事就马上挂在嘴边,还常常说:“男孩子的事情,我这个做⺟亲的也弄不懂。” 据说那间烧烤店“梓屋”原本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开的。当时光子也在店里帮忙,后来就直接继承了下来。 “有什么办法呢?那个人突然就一去不回,为了我和孩子能活下去,不把这间店面撑下去,还能有什么办法呢?房子是租来的,赚来的钱 ![]() 由此来看,丈夫和她分手并不是正式离婚,而是离家出走,甩掉了她和孩子。 撅着嘴发牢 ![]() ![]() “佐佐木官警,我一个女人就是这么 ![]() ![]() ![]() 如果用不留情面的眼光看,桥田光子算得上女 ![]() ![]() 然而,当孩子们的问题随着成长逐渐显现,未来的光子可能会面临真正的失败。 那么,桥田光子对佑太郞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怎么想的?这一点,礼子很难把握。为了找到解答,礼子才会找她谈话,可光子每次都拿自己的不幸人生偷换掉话题。 深谙世事的光子应该能把握如今事态的严重 ![]() “这孩子就是这么个德行,不会讲话。”光子将目光落在桌面,开口说道。当她说到“这孩子”时,抬起眼睛瞄了一眼佑太郞。她的儿子依然呆呆地望着半空。 “就算是现在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来吧。其实,我也是…” 庄田温和地提问:“夫人,您知道今天中午到下午三点的这段时间里,佑太郞他在哪儿吗?” “啊…”光子眨了眨眼睛。烧烤店星期天不开张,她便没有化妆。因此,她的脸比礼子看惯的模样要大一圈,也许是脸部⽪肤松弛的关系。没画眼影和睫⽑膏的眼睛显得又小又凹陷。 “我想,是在家里吧。是吧…”最后的“是吧”两字分明是对佑太郞说的。 佑太郞终于看了一眼⺟亲。或者说,他只是将眼睛转了过去,并没有把焦点对在⺟亲⾝上。 大家望着他,屏息凝神,等他开口。自礼子进⼊大会议室,那三个少年就没有说过话。估计在此之前,他们也没对里中课长说过什么吧。暴跳如雷、大喊大叫的,只有大出胜一个人。 “在家里啊。”桥田佑太郞说道。 “你看看,你看看。”大出胜立刻气势汹汹地探出⾝来,说道“我儿子也在家,跟我一起吃午饭,一直待在家里啊!” 庄田没有理睬大出胜,他问桥田佑太郞:“你是几点去的天秤座大道?就是三个人去‘战斗指挥室’玩的时间。” 佑太郞耸了耸瘦骨嶙峋的肩膀。现在十多岁的孩子都能很酷地做这个动作,估计是从影视剧里学来的。 “我儿子说了,刚进游戏店就被察警抓走了。突如其来的,什么坏事也没⼲。难道有规定星期天的大⽩天,初中生不能去游戏中心玩吗?”大出胜提⾼了嗓门。大出俊次望着正拼命为自己辩解的⽗亲,脸上依然挂着冷笑。 “大出,是这样的吗?”庄田飞快地将视线转向大出俊次“巡警叫住你们的时间,是下午三点三十五分,那时你们刚刚进⼊游戏中心吗?” 大出俊次开了口,脸上的冷笑也收敛了。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庄田的问题,而是向自己的⽗亲提问:“律师来之前不是不能说吗?” 大出胜突然怒容満面。很明显,他这次发火是针对儿子的。“只要能为你自己作证,说说有什么不可以的?” “啊…”大出俊次发出一声怈气似叹息,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“我在家里啊,官警。”他回答道,脸上再次浮起冷笑“在家里觉睡。” “可你去了‘战斗指挥室’,对吧?问你什么时候去的。” “什么时候?不记得了。”他慢呑呑地说着,抬起⾝子把椅子弄得嘎吱作响,然后盯着井口充的脸,问道“不记得了吧?” “嗯,一点也记不得了。”井口充点点头,好像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了。他说得很急,唾沬四溅:“我们刚到店里,还没换筹码,就被察警拦住了。” “察警打你们了吗?”大出胜又急忙抢过话头“打了几下?说呀!我告他们去!” “巡警没对你儿子他们动用过暴力。”庄田截住了他的话头。“你又不在场,你怎么会知道?” “我接到过报告。” “那都是些假报告。” 对于类似的 ![]() ![]() ![]() “我们只做点小本经营,”井口充的⽗亲突然开口了,他说话的声调比较⾼,很像他的儿子“跟大出先生没法比,他可是商会里的的头面人物。不过那只在生意场上,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。并不能因为这样,让我儿子也必须对大出先生的儿子尽情分”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。大出胜起先无言以对,不一会儿又开始嚷嚷起来:“喂,井口,你是怎么说话的?我可不能把你的话当耳边风。什么叫尽情分?嗯?” 井口充也慌忙朽住自己的⽗亲:“老爸,你就别 ![]() 然而,这位老爸一点也不想闭嘴。他无视气势汹汹的大出胜,把脸凑近自己的儿子。“我说,你以的⼲了官警们说的那种勾当了?抢劫?我看你也没那个胆量。你不过是跟在大出的庇股后面起哄,对吧?” 井口充的脸瞬时没了⾎⾊。与此相反,大出胜已经満脸通红,一副快要噴出火来的架势。 “我们是朋友啊。”井口充发出哀嚎似的声音“是朋友啊。我跟小俊是朋友。” 礼子注意到,大出俊次这时低着头,正強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。对啊,对他来说,井口充和桥田佑太郞不过是两个小喽啰,看到喽啰们在拼命为自己抗辩,自然会觉得好笑吧。 或许是感到了礼子的视线,大出俊次抬起头来。他的目光深处蕴蔵着愤怒,似乎在说:大婶儿,别用这副嘴脸看我。 “是啊。”他突然开口了,然后转向井口充的⽗亲,说道“我们是朋友嘛。”他的语调很平稳,他常常用这种语调调侃人“是朋友啊,我们。” “就是嘛。老爸,所以你别说了。”井口充満头大汗。他的⽗亲则像很累了似的眨了眨眼睛。 “怎么会这样呢?你只不过受到了大出的胁迫,不是吗?要不,你还想怎么样?难道要跟他一起被捕,作为抢劫犯送进少教所吗?你有必要跟他到这种程度吗?” “你胡说什么!”大出胜一脚踢开椅子,跳了起来“从刚才起,你就一直鬼话连篇。我儿子可没搞过什么抢劫!” “大出先生!”庄田赶忙站起⾝,拦住了想要殴打井口充⽗亲的大出胜。里中课长也揷到那两人中间。桥田光子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逃到一边去了。 井口充的⽗亲对他儿子来说简直就是一颗地雷。现在,他像看着一头野兽一般,凝视着被里中课长和庄田两个人架住的大出胜。他的內心动摇了。 井口充推了一把⽗亲的肩头,开始唾沬四溅地埋怨起来:“叫你别说了,你偏要说。你回去吧,来⼲吗呢?你平时不是老去赌自行车赛的嘛,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?” 真是一幅令人悲哀的光景。只有大出俊次一人在咯咯笑着,边笑边上前拉住他的⽗亲:“行了,老爸。你也消停下吧。”他揪住⽗亲的上⾐,将他拽了回去。 “收回!你把刚才说过的话收回去!跟我儿子道歉!你这个混蛋!我跟你没完!”大出胜大声嚷嚷着,继续发威。井口充的⽗亲僵在椅子上,时而看看臭骂他的大出木材厂的社长,时而瞧瞧擦着汗骂他“傻老爸”的儿子。桥田光子沿着桌子的边缘逃难,最后停在了儿子佑太郞的⾝边,瘦弱的⾝体紧靠在⾼个儿子的⾝上,脸上満是惊恐的神情。她眼下已然不再是一位⺟亲,而只是一个无助的女人。佑太郞依然坐在椅子上,像旁观者一般眺望着这场 ![]() ![]() “请先坐下。冷静一点。”好不容易把大出胜按回椅子上,庄田气 ![]() 大出胜的鼻孔张成平时的两倍大,噴出的鼻息似乎能够升⾼室內的温度。 “你,你这个混蛋!”他用耝壮的手指指着井口充的⽗亲骂着,颤抖的声音仿佛来自部腹深处“你不想想,我儿子那么照顾你儿字,竟然说我儿子是罪犯,你以为你是谁?你那个宝贝儿子能上学,还不全仗着我儿子罩着他?” “我可不知道什么‘照顾’。”井口充的⽗亲说“喂,大出都怎么照顾你了?” 井口充直冒汗,脸上一阵青一阵红:“老爸,你别说了行不行?”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。桥田佑太郞在一旁怔怔地看着“朋友”们。 “充,叫你妈来!”大出胜对别人的儿子命令道“跟你这混蛋老爸没话说。你妈在⼲吗呢?” “忠心耿耿”的井口充老实答道:“对不起,我妈出去了。今天店里只有老爸,察警一来,他就跟来了。对不起。” 井口充家在天秤座大道內经营一家杂货店。巡警要找三人帮的家长,并口充那边不需要电话通知,直接跑去他家就行。以前遇到这种情况,井口充的⽗亲总是让 ![]() ![]() 井口充的⺟亲则是另一种类型的家长,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马上哭着道歉,并随随便便地保证下不为例,可只要事情一过去,就立刻忘得一⼲二净。总而言之,就是得过且过,混个场面。她和桥田光子相比,尽管表现形式上有所差异,本质上倒是完全一致,那就是不愿正视儿子⾝上的问题。 正因如此,以前同时管教这三个少年时,场面总对大出胜十分有利。大喊大叫、満嘴歪理,都是他一个人在唱戏,他完全可以控制局势。那两位⺟亲不可能顶撞他。 所以,今天的局面令他暴跳如雷也在情理之中。礼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憋住笑。她认为,今天的事件对增井无疑是一场悲剧,但对于动摇三人帮的 ![]() “我是个不中用的男人,”等大家差不多定安下来,井口的⽗亲说“所以我反对一遇到什么事就大喊大叫、动用暴力。” 大出胜重重地哼了一声,嘲笑道:“你说得倒轻巧,你这个赌鬼。” 礼子知道,井口的⽗亲喜 ![]() “老爸你就闭嘴吧。”井口充央求般地小声嘟嚷着。他已经感觉到大出俊次的冷笑之下蕴蔵的愤怒。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受到怎样的磨折。来自俊次的,来自老爸的。 “动用暴力是不允许的,大出先生。”里中课长训诫道。 “说到底,都是因为你们非法逮捕我的儿子。神气什么呢?” “非法逮捕?大出先生,俊次他们可没有被逮捕。刚才已经说明过了。” “俊次,”庄田的语调依然平稳,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“你能配合一下吗?把你⾝上带着的东西给我们看看。把你口袋的东西都掏出来,行吗?” 大出胜再次从座位上跳了起来,大巨的⾝躯飞快地横穿大会议室,一把揪住庄田的领子,怒骂声震得玻璃窗嗡嗡直响。桥田光子用双手捂住了耳朵。 “大出先生,大出先生,请住手。”里中课长也扑了上去,三个人扭作一团。大出俊次却只当什么也没看见,将手伸进口袋,开始“啪啦、啪啦”地往桌子上扔东西。钥匙圈、钱包、漆⽪卡夹,还有口香糖的包装纸。 礼子站起⾝,挤到大出俊次和井口充的座位之间。 “全都在这儿了吗?” “是啊,大婶儿。” 大出俊次下⾝是牛仔 ![]() “外套的口袋里呢?” “什么也没有。” 那三个扭在一起的人也注意到了桌上的东西。大出胜的太 ![]() “烦不烦啊?”儿子不耐烦地说“有什么呀?反正我什么也没做。掏出口袋里的东西给他们看看,有什么关系呢?” 大出胜慢呑呑地回到儿子⾝边。庄田正了正被大出胜揪过的领带,脸涨得通红:“大出先生,你要是继续釆取这样的态度,我们就不得不严肃对待了。” “闭嘴,你这个混蛋!”大出胜一脚踢飞椅子。椅子一直滑到会议室的窗边,发出很大的声响。 好啊,好啊,继续发威吧。礼子在心底无声地煽动着。再野蛮一点,再狂疯一点。让别人知道你才是混蛋。你 ![]() 听了井口⽗亲的发言后,桥田光子那颗被自己的⾝世占満的脑袋,就像吹进了一股新风,开始清醒起来。现在,她正仔细观察着大出⽗子,那双凹陷着的眼睛深处已然显露出厌恶的神情。 “我们也要掏口袋吗?”井口充说着立刻站起⾝来,要将手伸进皱巴巴的棉纺 ![]() 他⽗亲抓住了他的手腕:“别掏!” “怎么了?” “别老像个跟庇虫似的学样。” 井口充甩开⽗亲的手,从口袋里拉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,随后是折叠起来的一千⽇元纸币和几个硬币。 ![]() 桥田佑太郞依然坐着,也一声不吭地开始掏口袋里的东西。他也穿着牛仔 ![]() “怎么样?嗯?有什么重大发现吗?”大出胜叉开腿双站稳⾝体,得意洋洋地俯视着里中课长和礼子“喂,这里有什么初二生学不应该持有的东西吗?” 正在这时,大会议室的移门上响起了敲门声。礼子赶忙上前拉开门,门口站着一位女警,她背后则是一位西装领带、花⽩头发梳得纹丝不 ![]() 他是大出家的专属律师风见。礼子已经和他见过三次面了。 “啊,您好。”他神定气闲地向礼子打了个招呼,脸上既没有不愉快的表情,也毫无咄咄 ![]() “您辛苦。”礼子答道。 律师一走进大会议室,大出胜便怪叫着扑了上去:“啊呀,律师先生,你可真是姗姗来迟啊。出大事了。你看看,俊次竟遭到非法逮捕。问题严重了吧?” 趁着自己离会议桌还比较远的当儿,礼子深深地叹了口气。 别看大出胜这副模样,却⾝居公司社长之职,而他的公司如今经营蒸蒸⽇上。大出木材厂是他从⽗亲那里继承下来的,现在,木材加工仅占其全部业务的一小部分。大出木材厂的成功,完全是因为巧妙地利用了眼下的⾼档住宅建造热嘲。 最近几年经济形势向好,自然而然地带动起房地产热。这股热嘲与六十年代崇尚的“家庭住宅”有所不同,大家的热情似乎转向了⾼档住宅。 在地价股价一路飙升的当下,并非只要凭借行银 款贷,谁都能拥有自己的住宅。所谓人人发财的现象,仅仅是一种错觉。无论什么地方的地价都已经涨得很⾼,普通老百姓拥有“家庭住宅”的愿望成了一个遥远的梦。市场一片繁荣,人们对储蓄必要 ![]() 另一方面,如今想要拥有人私住宅的人,向往的不再是“自家住宅”而是价格上亿⽇元的⾼级住宅。那些建筑都是出于炫耀目的建造的,无所谓预算,也不用节俭,钱花得越多越有面子。对承建商而言,饵真是个大发横财的时代。 大出胜敏感地注意到了世态的变化和金钱的流向,盯上了一些大规模的住宅建筑公司。在经济形势一般的年代,只经营原材料的小型木材厂不可能获得很大的利润。如今却不同了,到处都金钱过剩,要提出自己有别人搞不到的⾼档原材料,那些大型开发商自然会感趣兴, ![]() 下面的描述都来自大出胜的自吹自擂,听的时候必须打些折扣。 如今的大出木材厂接手的业务都与⾼档建筑相关。那些建筑里,一 ![]() ![]() 大出胜是个成功的商人,这一点礼子也承认。且不管他的生意经在⾼增长时代过去后是否还能有价值,但他对金钱的灵敏嗅觉、精于钱赚的本事,不得不令人佩服。 然而,作为一个人,作为一名监护人,他的所作所为符合常识吗?是一个有责任教育子女的家长该有的吗? “这样可不行。”风见律师的说话声让礼子回过了神“在如此混 ![]() “好啊,那就单独面谈吧。” 我们也希望这样——向礼子递去带有如此涵义的眼神,庄田站起了⾝。礼子对他点了点头。 如果从一开始就分别向三人询问情况,估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所以,首先把三家人放在一起,任由大出胜大吵大闹,也让井口和桥田的家长有个观察大出胜的机会。在这一阶段,只要说明这一事件与以往的本质区别就行。这是一种策略。更何况今天又多了井口充的⽗亲,这个不确定因素成了意料之外的援军,已经动摇了井口充。这一策略对最冷静,甚至比他的家长还要冷静地观察这一切的桥田佑太郞来说,应该也是有效的。这样一来,礼子就能直截了当地问他一些以前很难得到答复的问题。桥田,你为什么要跟着大出?大出对你有什么意义?你何必要跟着他闯祸?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。 万事俱备,说⼲就⼲!礼子在心里握紧了无形的拳头。 wWw.yOuMUXs.CC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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